“傻老魏”,名叫魏振河,在西官营是赫赫有名。他家住在东山嘴,他从小父母双亡,只有他一个人生活。因为家里很穷,从小就给地主放猪,后来给地主放羊。
解放战争时期,傻老魏曾当过兵,扛过枪,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,他把兵役证给弄丢了。后来他跟别人学点编织手艺,卖过挑筐,有时候也给人家干点零活过日子。
人民公社成立后,有了生产队,他给生产队喂过牲口,不久叫他就当山岗队的护林员,一直光棍一条。经人介绍,他与本村的一位双目失明的妇女搭了火,这才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。老魏又在西官队落了户,并成为了这个大队的五保户。生产队仍然用他当护林员。傻老魏戴着红袖箍,起早贪黑,勤勤恳恳,成了模范护林员。
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斗私批修成为了运动重点,一天晚上,生产队部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,大会的主题是斗私批修,清理生产队的财产。在清理财产中,涉及了西官粮库的张主任。说地震前,张主任放了生产队的好树几十棵,生产队不能把树白白送人,张主任应该按价退赔。
这天晚上,让张主任也来到了批斗会现场,以便甄别一下张主任放的树到底有多少棵,多粗多大。因为护林员是老魏,老魏见条子才能放树,这点没有问题,问题是叫老魏证实一下,到底张主任放了多少棵树,树是大还是小。要澄清此事,关键在老魏一个人身上。张主任当着工作组、大队领导、生产队的全体社员说:“有人说我放回去的树搭了自家的地震棚,这是没有的事,这些树是粮库用去做了架子杆,一共十二棵。你们可以去粮库查看,这些杆子现在还在。”张主任接着说,“有人说放的全是檩子材料,这根本没有的事儿。还说我放去一大车,几十根。光我说也不行,这不?老魏护林员当时在场,叫他说说吧!”
老魏的两只眼睛本来就斜楞,他先看工作组,再看大队、小队干部、最后看社员,两眼都斜成一条缝了。他站在地中间,冲大家说:“张主任放树我是在场,我不在场能放树吗?这是制度。张主任当时放了不是七八根就是八九根。”
有的社员急了,大声斥问:“刚才张主任说十二根,你怎么说八九根?张主任给你多少白面大米呀?”
老魏一听毛了,脑门子也见汗了,就随口说:“我也没确定多少根,我这不是正想放多粗的呢吗?”
“张主任放的树到底多粗?说!”
这时老魏两手同时弯曲,大拇指与食指弯曲构成半弧形。双手一时变成圆圈。两眼盯着工作组和大小队干部,两手笔划着:“大概这么粗吧。”
“对吗?说!到底多粗?”
随着群众的追问声,这时,老魏的两只手在扩大:“这么粗吧!”
“比划成檩子了,到底多粗?”
随着群众的追问声,老魏已经比划成了一抱粗。这时会场无论干部还是群众都哄堂大笑。有的群众说:“老魏呀,老魏,你真行!那不成了梁柁了吗?”
最后,工作组的人说:“刚才回来的人和我们汇报了,粮库张主任确实放了十二棵树,做架杆。并且都在粮库。大家不要认为粮库和咱们是关系单位,干部从中间捞取什么好处。不要小题大做。”
然后,工作组问大队小队干部还有什么问题。干部们说没有。群众没吱声,工作组长最后指着老魏:“老魏啊,你这个护林员责任重大,遇事不要见风使舵。你这一比划,不就把小事弄大了吗?”
老魏说:“组长,大伙一嚷,把我整毛了,我才乱比划,散会!”